受到强台风影响,三亚近几日都阴雨霾霾,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了四十多分钟才落地,在颠簸气流的骚扰下,头等舱的座椅都显得和硬板凳没什么区别,直把简隋英给颠腾得快要散了架,下机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他这趟行程,从一开始就透着点不顺,先是邵群去广州,后是李玉来碍眼,现在老天爷都不给面子,向来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简大少都不由反思起来,是不是自己也得学学南方老板们迷信一点,回头找个庙拜拜。

    刚坐上办事处来接机的车,简隋英手机就响了,他摸出来一瞧,果然是邵群。

    喂,晚点了吗?怎么这么久也没给我打电话?还没安顿好?

    邵大公子懒洋洋的声音穿过听筒,想必是正躺在酒店的床上,这就让浑身都难受的简大少更加不平衡了,“别他妈提了,本来就晚点两个多钟头,这边又下大雨,我真他妈服了,哪哪儿都他妈给老子闹不痛快!”

    商务车里三排座位,项目负责人和司机坐头排,简隋英李玉坐中间,后排没人,简大少干脆就把座椅放倒了,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嘴里噼里啪啦爆豆儿似的骂个没完。

    邵群忒喜欢听简隋英骂街,听着下酒都不用就花生米的,每个字儿都又清亮又脆生,生气都透着一股子鲜亮活泼劲儿。

    最近简隋英情绪不好,虽然不至于拒接电话,但是也不主动打过来,发个消息也就是嗯啊好,邵群好些日子没听他这么活力四射地骂人了,直等他骂累了,才笑着开口安抚几句,台风天嘛,影响范围大着呢,广州这几天又潮又闷,气压低得很,我在这儿都快发了霉了,还不如雨下下来,还能凉快点儿。

    “操,你要是处理好了干脆先回北京去吧,甭过来了。就这鬼天气,来了也出不了门,憋在酒店里狗屁意思没有,我还带一电灯泡,不如咱俩去秦皇岛,上我爷爷那儿待几天!”

    车里安安静静,简大少的脆生嗓子直往人耳朵里扎,想不听都不成,一句电灯泡说得李玉脸色黑如锅底,就连司机都没忍住,频频从后视镜里往后看,纳闷这么端正一小伙子哪儿得罪了他们大老板了,看得李二少脸上火烧火燎的。

    别啊,我明儿就过去,可是你让我说话算话的,我这么乖,不得好好奖励奖励么?邵群拖着长音儿腻腻歪歪地撒娇,一把性感嗓音能给人骨头听酥了。

    “没影儿的事啊,少瞎说!”简隋英终于乐了两声,情绪好了些许,他这几天心情躁郁,一方面为了李程秀的事心里不痛快,一方面又真的想邵群了,之前天天黏在一起没感觉,冷不丁好几天不见面,还真觉得缺了点什么,“那明儿再说吧,就这鬼天气,还不知道能不能飞呢,你要过来的话干脆多住几天,等台风过了还凉快,咱玩儿几天再回去。”

    好,你到酒店再给我消息,早点儿睡,多吃点儿好的,养得白白嫩嫩的等老公临幸你啊~

    “死去!”简隋英骂了一句,却被邵群几句话勾得心里酸痒起来,语气是这些日子少有的温柔,“行了,你也早点睡吧,我不一定几点妥当呢,别等了啊。”

    简隋英的声音,骂人的时候多清脆利落,温存的时候就有多柔情缱绻,一点儿都不矫揉造作,就是让人听了心里熨帖。邵群应了一声,冲着听筒亲了亲,才正经道,嗯,我一会儿就睡了。知道你这几天不痛快,心里有气等明儿再冲我撒,别折腾你自个儿,早点睡。

    “嗯,知道了,你睡吧。”简隋英挂断了电话。

    他不说话,车厢里一下子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但造成这种尴尬局面的始作俑者凭着自己的铜皮铁骨完全不在意别人怎么腹诽他,给自己点了支烟。

    李玉头靠在车窗上,也不知道是在看窗外还是睡着了。司机掌着方向盘目不斜视,过剩的好奇心在大老板的威压下不敢冒头。还是办事处负责人的抗压能力更强,咳了几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给简总讲了讲最近的天气状况。

    简隋英因为邵群刚才的话又心乱起来,被凉爽海风吹走的心头长草的感觉又回来了,没心思理会下属的奉承,随便应付了几句,就闭目养神了。

    第二天简隋英也没机会睡到日上三竿,因为太阳被云层遮得压根没露头。

    他九点多才起床,叫了早饭,坐在阳台上吹海风。